黄永玉大画水浒
黄永玉
《黄永玉大画水浒》:艺术大家黄永玉以独特的水墨画形式画了142个水浒人物,配以另类的文字对水浒人物表达出自己独特的理解,可以说是怪生笔端,人物的形、神、貌、相各异。这部《大画水浒》堪称经典。
他用这种奇特的方式重新解说水浒人物,颠覆、解构、夸张、变形,把一部古典名著如此“大画”一番,令人捧腹之余,又有深深的爱和深深的憎。
“我准备木刻水浒人物的计划原本从1960年开始,刻二百幅木刻,二年完成的计划,可惜一幅也没有做出来,连二千多张卡片也丢了,要是那时候让我刻出来多好啊!”他说。
木刻没有,幸好这部书留下了。
我画“水浒”
黄永玉
主持人: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文学馆,今天的“在文学馆听讲座”我为大家请来的是著名画家、学者,素有“艺术老顽童”之称的黄永玉先生,大家欢迎。
我这有本黄先生新出的书《黄永玉大画水浒》,里边有142幅图,画了142个水浒人物。黄先生用漫画和妙语的方式对水浒人物表达出自己的独特理解。可以说是怪生笔端,人物的形、神、貌、相各异。开篇第一页黄先生有这样一句感慨:“我准备木刻水浒人物的计划原本从1960年开始,刻二百幅木刻,两年完成的计划,可惜一幅也没有做出来,连两千多张卡片也丢了。要是那时候让我刻出来多好啊!”木刻没有,但是这本《大画水浒》留下来了。今天请黄先生来就是向大家讲一讲他是如何大画水浒人物的。我们表示欢迎。
黄:我一上台就紧张,跟朋友聊天,边喝茶边侃,聊上五六个钟头是可以的,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我的联想力就没有了,幸好是坐着,要是站起来就更糟糕,所以我总是要先写个稿子。写稿子并不是代表我不会说话,如果问起我,我一定侃侃而谈,但要我自己来谈就一塌糊涂了。
“上场慌”是我根深蒂固的一个毛病。画“水浒”有什么了不起,那只不过是动手而已,但动口就不行了。所以只能讲……一些我自己画“水浒”的一些经历和有兴趣的东西。
在座的有很多“水浒”方面的权威,因为“水浒”的权威类型是各种各样的,念过的那些书有关于“水浒”的生活、 “水浒”的故事、“水浒”的武器,我在这儿谈“水浒”就是班门弄斧了。聊“水浒”也不是开玩笑的事,专家这么多,尤其在北京城,光靠胆子大、脸皮厚还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画“水浒”是我的一个兴趣,如果在三四十年前说我这话,恐怕就要倒霉了。因为你凭兴趣搞创作是不行的。实际上,我这一辈子从事美术这一行当都是因为我对美术有兴趣。 “文革”时有位老先生在斗争会上批判我,说:“黄某人画画完全凭兴趣出发。”虽然当时我正弯着腰低着头接受批判,但心里也不免忖度他:“你这个老狗子要是平时对我这么说我一定请你撮一顿,一个人要是做一件事如果不是从兴趣出发,难道要从悲哀出发、从伤心出发、从愤怒出发、从失望出发吗?”做任何事都是要有激情、有兴趣的。我这个人就是从兴趣出发,工作起来像踢足球一样。如果有人问踢足球的人: “你累不累?”“当然累。”但踢的时候谁又想到累的问题呢?踢完了累得半死,问下次还踢不踢,回答仍然很肯定,“当然踢了,那还有什么话说呢?”
我在“四人帮”垮台后,在毛泽东纪念堂画了一幅大画,27米长9米高,就是纪念堂毛主席坐像背后的那一幅。画完后拿到烟台用毛线织出来,做完这个工作后很多人对我感到有兴趣了,认为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有位记者来采访我时问道:“你在画这张画时,心里在想什么?”我说:“已经画了八十多天了,天天画,就想能早一点儿完成它。”他说:“不不不,你画的时候想什么?”我知道他心里想让我说:“我一边画一边想毛主席。”这怎么可能呢?一边想一边工作,哪有这种创作方式呢,这会影响工作的。我就说:“很累,很忙,希望早点儿完成任务。东想西想一定要分心,我就是对这件事有兴趣,愿意把这幅画画好。这其实是个开心的过程,谁还顺得上想谁呢?再说这也不合常情,在工作的时候是不会去想什么任务,想什么神圣的东四。”
总之,兴趣是很重要的,谁都不会一天到晚在某种伟大的意义中过日子,都是在很具体的工作里过日子。
中国的说部里“水浒”是最大的,不分老少都能琢磨到它的妙处,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是大家熟悉的,当然比我们身边的东西更精彩、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