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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细嗅蔷薇
我心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有的时候,看电影,为的是报仇;有的时候,看电影,是接受馈赠。 随书赠送电影索引小手册:“与韩松落一起看电影”,收录了为了报仇看电影1和2中提到的所有电影与电视剧,约八百部电影。 本书是畅销书《为了报仇看电影》的续集,却比前传的内容更丰富更有质地。本书分为六辑,共93篇文章:“红粉与黑水潭”、“回不到水的水”、“漾开”、“又冷,又暖,又洁净”、“黄色黑条练功服”、“桥上的爱情”。 王佳芝放跑了易先生,坐在人力车上,望着车头的风车出了神,那一刹那,我懂了;黑色大丽花案发,中年妇女跑到警局去,热情地承认自己是凶手,那一刹那,我懂了;漆黑的电影院里,众人之间,我仿佛看到剧中人突然转向我,定定地望着我,单只为我说出那一句台词。 有时候,看电影,是接受馈赠。因为懂得,所以成为一种馈赠,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最隐秘的馈赠。或许它同时赠给许多人,但那一刻,那馈赠仿佛只属于我。 我把我收到的馈赠晒在这里,分为六辑。 所谓馈赠,也不过是若干玻璃球、几对蝴蝶翅,我把它深藏在我的花园里,邀你同来翻检,共享喜悦。花园,在僻静小路尽头,钥匙,在你我汗湿的手中,走过去,打开。暮色里,雀鸟惊飞,红果坠地。 电影,你我的秘密花园。 -
为了报仇看电影
电影是真实的虚构 生活是虚构的真实 现实中无法兑现的诺言,无法实现的梦 让我们一起去电影里找寻结果 本书由韩松落的电影随笔结集而成。 所谓“电影随笔”,是介于影评和生活随笔及时评之间的边缘文体,以电影为素材和话题的因由,着重考察我们的生活在影像中的映射,以及影像对我们生活的渗透。 本书共分为四辑。《人生的质感》,借助电影观察人生;《熊不是泰迪熊》,借助电影窥探时事;《滋养灵魂的风景》,探查与电影直接有关的人与事;《私房话》,表达个人与电影的亲密接触。 -
怒河春醒
心之形 《怒河春醒》序 韩松落 从新疆回到内地两年后,陆天明的小说《桑拿高地的太阳》刊登在了一本文学杂志上,母亲读过这部小说后,向许多人推荐,从新疆回来的,没去过新疆的,喜欢读小说的,不喜欢读的。或许,她是急切地想让周围人知道她的感受,从新疆那座有白杨树和花园的小院,落到这个荒山下的小镇后的感受。 在许多人手里传阅过后,那本杂志到了我手里。我十二岁,但我怀疑我读懂了。前半段,知青在新疆的生活,后半段,他们回到上海后,油然而生的失落。更磨人的,是经历过那种天高地阔、折根柴棍当筷子的生活后,重新回到人际半径很小的上海,在种种琐碎计较中陡生的怅然,那是一种被逐出乐园的怅然。 二十四年之后,把1995年到2009年写作的散文放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这些本来像碎片一样的文章,一旦放在一起,也显出这么一种怅然,从丰盈走向溃败后的怅然。这些碎片,分散的时候,像不那么明显的病症,拼接在一起,却隐隐呈现出一个始终如一的精神形象,甚至可以提供给精神科医生,作为家庭创伤、童年阴影的案例进行分析。 但是……“但这都不是我的心的形状……”斯汀在《心之形》里唱。 二十四年里,我常常会想起农场的春天。石蒜兰、蒲公英、火绒草一起开花,云低低地垂在空中,像是银子的制品,走在旷野里,隐隐听见什么地方有轰轰的声音,水声,或者雷声。还有秋天,一种红紫的矮草覆盖满山坡,根须苍劲结实,叶子蜷曲着,开着小花,或者小小的穗子。许多许多,几千几万几亿棵,充满柔情地覆盖在柔缓的山坡上。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晰地想起它们的形状,从叶脊到叶子边缘的颜色变化,叶子的纹路在手里的感觉,还有那种被红紫的细草覆盖的山峦在落日里的那种苍茫和神秘。但一种“我怎么可能经历过这一切”的怀疑瞬间到来。这些景象,或许经过了我的篡改、修饰,或许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时间,让过去成为异域。一个没有可能经历过的异域。 所以我一直用小说化的方式来写散文,固然是我的小说力比多没个地方发散,也是因为这种隔膜,这种对异域的隔膜。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存在过,就只有把它变得陌生,把自己变成被叙述的人,以说明我的不确定,以确保我的诚实。 但这还不是我的心的形状。 甚至后来的经历也不是。 2005年、2006年(后来是2007年、2008年),我彻夜没睡,但早上还是醒来了,凌晨六点,天有种昨夜暗暗修补过的、稚嫩的、多汁的蓝,附近的KTV,唱了一夜的人们还在唱,带着包厢里的那种混响。心脏紧扭着,像是一股橡皮筋搅在一起。 但这还不是我的心的形状。 甚至这些文字也不是。2000年开始,它们陆续发表在《散文》、《人民文学》、《天涯》、《大家》、《母语》以及《文学界》、《江南》,还有颜峻主编的《书》上。它们有别于我写的那些娱乐、电影、音乐类的文章,它们是我的黑桃,我的红心,我的方块,我的梅花,但还不是我的心的形状。 有的时候,写得越多,隐藏得也越多。即便是自以为最诚实或者最无耻的袒露,也还是一种隐藏。袒露是最大的隐藏。 “这只是几个音符,几笔颜色。一个#F,bB,一道稍纵即逝的金黄色。或者,是那已经脱离了地球,向着黑暗的宇宙折射而去的光柱里,翻滚的形象中,扑朔迷离的一个。” 但还不是我的心的形状。 要特别感谢与这本书有关的朋友和老师们,颜峻和乔颖,《散文》杂志的刘雁老师,李敬泽老师,还有老友张海龙,这本书中的大部分文章能够落实到纸上,是因为他们。而它最终能成为一本书,要特别感谢三联的黄韬先生和彭毅文,他们接受了这部在写作取向上多少有点古怪的稿子,毅文无数个短信和电话的催促和讨论,则让它渐渐面目清晰起来。最后要感谢的,是阿涩(多西)——他用一周时间,专门为这本书画了一幅画作为封面,还有沈遇(江湖),他先后设计了二十个封面供我们选择,那棵泡桐树、白色的花串、树下的少年,玫红色的书名,非常妖娆阴郁,显然,他们比我更懂得属于我的颜色和形状是什么。 2011 年4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