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
李立玮
国人对哈里森的认识大多始于两三年前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的流行。村上情调的倾慕者们由于对英语的不求甚解,把“甲壳虫”的旧作《挪威木屋》当做了音乐版的《挪威的森林》,便纷纷搜寻此曲。很多人是因为这个误会才了解到声名本来并不那么卓著的哈里森的:哈里森在《挪威木屋》中别出心裁地运用了一种神秘的东方乐器——西塔琴,为列侬那淳朴的歌声蒙上了一层西方人眼中的“东方神秘主义”色彩。
——内敛的哈里森多年痴迷于这种“东方神秘主义”,他曾带领“甲壳虫”的全部成员远飞印度,向一位宗教师学习瑜珈法门,并进行了不少天类似于坐禅之类的修行。这次印度之行使哈里森对东方的神秘教义更为着迷——但在那些对宗教问题作过理性思考的人士看来,哈里森所偏执的东西与其说是宗教,倒不如说更贴近巫术。后来,有人说那位所谓的“大师”其实是个色狼——没有证据表明这种说法对哈里森产生过什么影响,但据说,印度的古老教派中确实有一派是主张纵欲的,并以此作为修行的必经之路。
正是这些轶闻尴尬地凸显了乔治·哈里森的形象,而在实际演出之中,他几乎总是悄无声息地站在列侬与麦卡特尼的身后,对于嬉皮文化盛行的20世纪60年代,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非参与者。在整个10年中,列侬的激进与麦卡特尼的甜美都在哈里森吉他和弦的衬托之下见证着时代的进程:在单曲唱片《请取悦我》成为英国第一热门歌曲唱片的五个月后,200万人聚集在华盛顿,倾听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14天后,“甲壳虫”的又一张单曲唱片《她爱你》赢得了和《请取悦我》同样的殊荣;两个月后,肯尼迪在达拉斯遇刺身亡……简单的爱情、放肆的毒品、复杂的政治、纯真的口号,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激进的列侬变得狂妄,让甜美的麦卡特尼变得宿命,让沉默的哈里森变得隐逸,让整个社会变得不知所措……
和“甲壳虫”的其他成员一样,乔治·哈里森的“真正”死亡时间应该被推定为1970年12月31日。随着一曲无可奈何的《顺其自然》在英美两地分别登上热门歌曲的榜首位置,“甲壳虫”乐队解散的法律手续开始办理。伦纳德·伯恩斯坦对1970年底的记述是:“这是最后一个星期,‘甲壳虫’已不复存在。就在这一周,我的心激动不已,我哭了,我回忆起一个美妙的年代,一个金色的年代,一个充满智慧的年代……”
虽然回忆总是与生俱来地带有“镀金”的效果,但伯恩斯坦的话的确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人们还看到,在“甲壳虫”正式解散的两三个月前,吉米·亨德里克斯和贾尼斯·乔普林分别死于过量用药;灾难迭出,一个时代真的就这样终结了。安迪·沃霍尔在《流行主义》中写道:“1964年,在这一年里,一切都变得年轻了。”这句话,越来越不会有人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