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旅行
埃德加・斯诺
提起斯诺,人们会首先想到他的《西行漫记》,不曾想到此前他还到云南探访,写下了随时间推移而弥足珍贵的《马帮旅行》哩。
云南,历史上曾是神秘之地。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西方传教士的进入,其神秘面纱被揭开一角,各国学者、记者才接踵而至,或调查研究,或探访旅行。探访旅行者中就有青年的斯诺。1931年,他由越南,进河口,经昆明,过大理,出腾冲,到缅甸,随马帮探访旅行过程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是用冷峻目光审视之后,以随笔《马帮旅行》客观地将云南独特的风光、民风、民俗、民情作了历史性的“定格”。
开卷,便仿佛穿越时间隧道,漫游于70余年前的云南。自然风光是那样的优美,“四周是茂密的森林”,“森林沿山坡而下,一直延伸到河边”,“也有的时候,在道路两边,几英里长的范围之内,全都是茶花,或数不清品种的大杜鹃,开着一大片淡紫色或白色的花朵”,“还有盛开的野梅花,它们一片片地生长在小山坡上,在风中就像一条条游丝,风静时又像朵朵娇美的红云”。山间有马帮行进的羊肠小道,并不时传来马帮的铃声和马驮的嘎吱声。云南的民风是那样纯朴和不可思议,有6个女儿的女主人听得作者25岁未婚,便慷慨地要送一个女儿给他做新娘。但云南人外出,即便富裕,“也只愿付最低限度的旅费”,“谁也无法说服他们多花一分钱”。云南民众是那样的凄惨,人们常被抓兵,“有些人被抓来当兵,还不让通知妻子儿女”,有许多人因此“沦为乞丐”。“年迈的父母,由于儿子事前未得到通知就被突然抓走,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在悲痛与饥饿中死去”。昆明是那样怪诞,它“伸出一只脚在警惕地探索着现代,而另一只脚却牢牢地植根于自忽必烈把它并入帝国版图以来就没有多大变化的环境中”,它“既是一条铁路的终点,又是若干马帮旅途的起点”,“19世纪中国的帝国主义、标新立异的民族主义、弄得稀里糊涂的本地人、不能正常工作的电话系统、不会亮的电灯、串串铜钱、纸币、野狗、皮革和古老的刺绣等等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个城市被荒诞而绝望地混杂在一起”。
可以说,在中外文艺作品中,对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云南描写得如此真实、传神、力透纸背,虽不是绝无仅有的,但应是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