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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女色
《十二女色》為黃碧雲的短篇小說集。 泰初無道,女子「有寫」:寫在男子建構的世界夾縫間,寫在自己的身體裡,寫在虛無中。黃碧雲以「暴烈」書寫「溫柔」,畸情錯愛,謀殺亂倫,詭魅誘惑……她不斷重覆、模仿、戲擬作品及人物,演述異象與瘋狂。憑文字或憑身體,她及她的角色們孕育「怪胎」,並以之見證千百年來女性創世的酷虐與兇險。黃碧雲的女性創世紀,不以光明,而從黑暗開始。泰初無道,因此女子有寫。 -
愛在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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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酒店 DOOMSDAY HOTEL
故事不過是生活的偶然總結。那次去澳門,澳門經常去,從1986年那一次去了現已關閉的「峰景酒店」,澳門時常是我鄰城。後來去了一間舊屋改建的酒店,擦牙的時候發覺杯底寫了The End 字樣,洗澡時發覺皂液瓶燒的是聖經傳道書經文「虛空的虛空」,有人告訴我,酒店經理的兒子患了血癌。我就想到了酒店的記認,時間,以及開始在我身上侵蝕的毀壞,所以就寫了《末日酒店》。寫完以後再去了一次里斯本,以為可以給故事再添加些甚麼,但加無可加,故事謝絕碰觸,我是作者也奈何它不得,只好以它原來的面貌呈現。小說總結生活,並且比我們的生活驕傲,跳脫,自由,長久:我們生之中,無法得到的,小說賜予,因此我必須寫。 -
烈佬傳
著名作家黃碧雲推出新作《烈佬傳》,她的自序是這樣說的:「小說叫《烈佬傳》,對應我的《烈女圖》。小說也可以叫《黑暗的孩子》,如果有一個全知並且慈祥的,微物之神,他所見的這一群人,都是黑暗中的孩子。小說當初叫《此處彼處那處》,以空間寫時間與命運,對我來說,是哲學命題:在一定 的歷史條件裡面,人的本性就是命運。時間令我們看得更清楚。 我曾經以為命運與歷史、沉重而嚴厲。我的烈佬,以一己必壞之身,不說難,也不說意志,但坦然的面對命運,我懾於其無火之烈,所以只能寫《烈佬傳》,正如《烈女圖》,寫的不是我,而是那個活著又會死去,說到有趣時不時會笑起來,口中無牙,心中無怨,微小而又與物同生,因此是一個又是人類所有;烈佬如果聽到,烈佬不讀書示寫字,他會說,你說甚麼呀,說得那麼複雜,做人哪有那麼複雜,很快就過──以輕取難,以微容大,至烈而無烈,在我們生長的土地,他的是灣仔,而我們的是香港,飄搖之島,我為之描圖寫傳的,不過是那麼一個影子。」 -
烈女圖
《烈女圖》這是一本描寫香港三代女性的記錄故事。本書得到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寫作及採訪,黃碧雲在本書中又呈現一種新風格的小說敘事手法,顯見黃碧雲在小說創作的新里程。故事從一九一九年寫到現在的香港,每張女性面貌在紛亂慌張的年代的描寫呈現,故事架構與心思縝密的鋪陳,是少見的成熟與耐讀。 選載: 這是香港百年最熱的一天。你婆婆的屍體擱在路邊,棺材一直滴出水來。 一點傳子嫡孫,兩點添丁發財,三點長命百歲。你叔婆、舅伯、大姑姨奶、表伯嬸、表舅、姨父、三表哥、六姨甥、大外姪、翻生阿緻、神婆阿六、駁腳阿大兩行排開,攔路不准上山。你婆婆不肯走,屍體重得像鉛。 棺材擱在路邊,一點聖杯全翻。四個仵鑿佬,耳朵發癢,毛蟲從耳洞鑽出。忤鑿佬掩耳驚叫,你婆婆在棺裡發笑。兩點紅布飛天。喃嘸佬黃袍撕裂,豬頭流血,大塊肉入土上天。到下午三點天黑霞紫。你叔婆、舅伯、大姑姨奶、表伯嬸、表舅、姨父、三表哥、六姨甥、大外姪、翻生阿緻、神婆阿六、駁腳阿大伏地大哭,哭你婆婆,早日歸西。你婆婆棺木翻倒,棺木不動,從天光到天黑。 你母走到棺前,扒開棺木。 你婆婆臉孔化妝化得五顏六色。 你母站在棺前,看你婆婆的臉孔,然後說:阿母。 她低下身來,抱起你婆婆的屍體。扯著她雙手,拉到身前,轉身背起你婆婆。 你母的汗滴在地上,答答響。 你叔婆、舅伯、大姑姨奶、表伯嬸、表舅、姨父、三表哥、六姨甥、大外姪、翻生阿緻、神婆阿六、駁腳阿大,兩列排開,讓你母背#你婆婆,一步一步,走向山腳。 他們跟著她,一步一步,走向山腳。 你婆婆屍體一直流著水,一滴一滴。 你母揹著你婆婆,走過的地方,跌下雪白的屍蟲。 你婆婆父親,也就是你太祖林白的墓,旁邊葬著你婆婆阿母林門張氏。你婆婆穿了八件,你阿母一件一件替她脫,脫了雲紗襖脫了皺紗衣,脫了白絲褲,脫了有鳳來儀壽鞋,鞋底向天,彩鳳見日。你婆婆死時肚皮上一個大血瘤,經已爛透,兩個乳房冬瓜一樣跌在身旁。你母看#你婆婆,兩片陰唇,豆筴一樣裂開。你母長嘆,從頭上摘下髮夾,扯下你婆婆的褲頭帶,穿在簪上,就刺穿你婆婆的陰唇,將你婆婆乾裂的陰唇,縫合起來。 阿母從來未正式出嫁,紅花亦在你林家落,她今日就葬於此。你阿母將你婆婆,用雪白麻服包起,放在婆婆阿母,林門張氏墳頭之上。 你婆婆林卿,就此葬在你阿太林門張氏身旁。你大伯爺林門太乙,給你母還了二支紅針,一卷紅頭繩,一條松柏。 是你母林飽飽封的棺,於未時盡,申時始,丁丑年七月初八。 -
後殖民誌
什麼是後殖民?作者說:「後殖民主義是論述權力的轉移,後殖民的『後』不是只時間上的『後』,此時此刻,帝國主義的控制並非用軍事控制,而是經濟和意識形態的控制,後殖民論述,有反帝國文化控制的意義。」在這本新書的領域中,一年半的連載裡,首先黃碧雲就「英國殖民史」來進行反思,接著以「人權戰爭」為出發,就她所長期觀察弱勢民族的生存自由進行一連串的思辯,而最後又回到對照香港與客家。 就如作者所言「主義從來不只是主義。她是一種,生活的選擇。」無論任何主義的範圍與權力有多大,軟弱的人心,依然纏繞著生活的日常瑣事和情感,我們要做選擇,而我們的選擇這樣有限;我們要生存,而我們的生存會結束,黃碧雲寫了這樣風格強烈的論述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