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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
〈我記得.......〉裡瀕死前靈光一現昔日革命情感與青春肉體逐漸頹敗傾倒的慢動作播放。〈鶴妻〉中男子在悼亡的過程中,發現溫柔靜默的亡妻早變成城市廢墟裡一隻哀嚎的巨獸。〈去年在馬倫巴〉那個收集都市資訊垃圾的變態老頭,最後在時間的消蝕中退化成為一隻尋找光源的爬蟲類。這個時期朱天心的小說風格驟變,敘事聲音在都市人類學式的凝視中漂流、破碎。她的人物開始與集體的遺忘對抗,像搜羅城市身世的拾荒者或歷史幽微細節的偵探,在性別、族群、身分、資訊熵、記憶覆寫的暴亂裡找尋定位,我們可以說,這本書己是二十世紀九0年代台灣小說之經典。 -
当人遇见猫
本书的目的不仅是要激发读者对于动物的爱,更是要激发他们对于文学的兴趣。本书所选编的文字,都来自大家熟知的名作家。这些作家都是刻画人性、揭示人性的大手笔,他们因动物而萌发的一腔情感,产生了形形色色“经典宠物情语”。这些作品一方面让读者了解大作家对于小动物的细腻情感,看到他们平凡的一面;另一方面,不也能抚慰读者在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当代,日益疲惫而麻木的心灵吗? 希望读者在放松和休闲的同时,能从文学欣赏的角度来阅读这些大家笔下的“猫狗”,而不仅仅是读一些故事和情节,更要去分享他们对猫狗的独特感觉,尝试从字里行间感受猫狗的形象,感受他们对猫狗的眷爱,感受猫狗所感受的……想像自己与它们一同生活,目睹它们的生命起伏,每个人也许会获得独一无二的体会。 寻回一些对生命的热诚与感觉,正是文学存在的应有之义。现代人需要文学的滋养,若认为阅读文学巨著较为费时费力,不妨先试试阅读名家写阿猫阿狗的东西。希望你能在他们笔下的这些动物身上领略生命的不凡,体验到精彩文学作品所带来的感动和喜悦。或许,它能引领你翩然飞向更为广阔深邃的文学的天空? -
三十三年夢
「三三」成為歷史,《三十三年夢》從「三三」的灰燼中升起,紀錄了一個人如何忠實、忠誠地穿過多變的時代,穿過不變的京都地景,尋找並看守自我靈魂「自由」的過程。——楊照 我清楚記得他們的身影,他們的笑語。 我第一次來京都至今,櫻花已開過三十三次了。 儘管昨天傍晚才來過,我走在通常無人、但它不管濃蔭的夏天或蕭索的冬日都同樣泛著青光的石板路(只路邊灌木叢中終年有一家子貓),總是心內既波動又安定,彷彿從沒離開過。 寧寧道上人影幢幢,我看到在愁煩心事、在想著自己進行中的小說的三十出頭那時以為自己好老人生已走到盡頭現在看去多麼年輕的自己, 我看到牽著女兒、彎下身子與大頭妹說話的唐諾, 我看到二十二歲時穿著長襖打兩條及胸辮子、出神出世的天文, 我看到因疾走而長袍角揚起的胡蘭成爺爺, 我看到盛年時的父母,我看到宏志宣一倆牽著阿朴的背影,大春美瑤和兩歲的張容,丁亞民盧非易杜至偉黃宗應這些少年友人,老焦焦雄屏的比我還愛進玻璃小店,一僧一道也似的吳繼文和黃 錦樹,當時的好友蕭維政老蕭,當時我最喜歡的以軍鄭穎,正益小鄭一家,麗文乃菁馬各,最能走最會看的俊頴,侯子……,更別說坐在嬰兒推車裡專注兩眼不言不笑的盟盟。 我清楚記得他們的身影,他們的笑語。 我第一次來京都(一九七九)至今,櫻花已開過三十三次了。 一九七九年開始,二○一三年重回京都故地,幾次盤桓漫遊京都時空中。京都,說是故地,其實早已自初履後幾次再臨流連,再加諸回憶與情感的重量,對它的熟悉已僅次於居住的台北。 那裡的街道、佛寺神社、一叢叢櫻花與嫩芽、迎面的相識臉孔,如同另一個故里。這個他方,經由朱天心自身的疊覆揉合,被她漸次回想梳理收進。回望三十三年,從中再看過往歲月,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物,幾番出入,這才發現,記憶深刻、情感強烈執拗,不因時間而流損。 -
《印刻文學生活誌》2008‧九月號: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朱天心
第五卷第一期(九月號)目錄 【編輯室報告】我記得,那時候的體液和淚水…… / 周昭翡 【英倫舊事】單調的星期天 / 林行止 【凡響】共同敵人 / 邁克 【封面人物】朱天心 〔小說〕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 / 朱天心 〔評論〕後中年期的愛與死 / 王德威 〔特寫〕巫師與美洲豹的角力 / 林俊穎 〔訪談〕回過神來,回到抒情的傳統──朱天心答.朱偉誠問.尹蓓芳記錄整理 【新藝錄】毛後的藝術 / 陳家毅 【特別刊載】歡顏與憂容的喬治亞來自堤比里西的信 / 尉任之 【特稿】最是倉皇辭廟日──蔣介石一九四九年日記 / 李黎 【特輯】他鄉是故鄉──嚴歌苓的非洲小說系列 寫作‧他方:嚴歌苓答編輯 / 編輯部 熱帶的雨 / 嚴歌苓 集裝箱村落 / 嚴歌苓 【國際文壇】燈塔船 / 齊格飛‧藍茨 文 . 趙燮生 譯 藍茨的「邪惡三部曲」 / 南方朔 【專欄:永定日月】辣椒水劇場 / 季季 【專欄:一打愛情】考古學之一 / 袁瓊瓊 【專欄:五陵衣馬】有弗學? / 周志文 【特稿】仍然相信幸福是可能的‧我們 /唐諾 【漫遊者】被遺忘的邊陲淨土──從不丹歸來 / 釋永芸 【寂寞長大】妖怪的懺悔 / 恩佐 【超新星】下午 / 張簡士湋 像山普拉斯那樣打球 / 蘇偉貞 【咖啡時間】文字復興之不朽──阮慶岳與王志弘談書封美學 / 劉葆平 整理撰文 【專欄:河濱散記】汀州路 / 房慧真 【場邊故事】都是為了中華隊呀! / 余文馨 【專欄:兩張詩譚】張夢機、張大春 【CEO生命閱讀】 建在地文化行銷,築台灣優●大夢──專訪台灣比菲多發酵公司董事長梁家銘 ╱ 田運良、林瑩華 採訪 . 蘇惠昭 文 【九月小說】阿丁畫夢 龔萬輝 -
漫遊者
女兒的憂鬱──朱天心《漫遊者》中的創傷與斷離空間 ◎張小虹 朱天心的《漫遊者》,與其說是一本「悼祭之書」,不如說是一本「憂鬱之書」。 「悼祭」(mourning)發生在死亡之後,而「憂鬱」(melancholia)則是在死亡發生之前,便已然開始悼祭。時序錯亂,先於死亡的悼祭,便是憂鬱最初亦最終的徵候。 愛別離苦,女兒的憂鬱就在不甘心「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有什麼」,女兒的憂鬱是執意要大哉問,究死生、尋意義,不惜上山下海、碧落黃泉,「我且走到了天涯海角……絲毫感覺不出父親可能的去蹤」。 於是憂鬱的女兒將死亡在真正發生之前先孤立出來,成為哲學的命題以沉思,變做文學的想像供端倪。於是憂鬱的女兒在真正的死亡發生之前,先一步踏入語言文字的死亡幽谷,「象徵即對存有物的謀殺」(「The symbol is the murder of the thing.」),進入語言文字的象徵秩序,就是進入另一種死亡。溫厚虔誠的「真實父親」(the real father)在病床上垂危,而語言文字的「象徵父親」(the symbolic father)則早已撒手人寰。 於是憂鬱的女兒在父親過世之前,寫下了〈五月的藍色月亮〉,將死亡比擬做一隻巨大冷酷的貓,咬噬著蜥蜴,「不吞掉,也不鬆口」。文中輾轉反覆的是死亡之後遊魂的去向,「假想自己是隻擅飛的海冬青,展翼於萬呎高空的上升氣流中,任憑海洋、沙漠、落日緩緩靜靜從你爪縫下飄移而去……」。若死亡之後靈魂出竅、離開肉體,那天南地北究竟何去何從,於是揣想出核戰爆發的末日,沒有了飛機輪船,「你得全憑自己的肉身雙腿、執念的往日出處走去。那時候,不再有東方、西方,你得學習以日出日落或那朔風吹起處辨認方向」。 寫在父親過世之前的〈五月的藍色月亮〉,是在死亡發生之前溫柔預演死亡發生之後的景況,擔心害怕如果逝者有靈魂,靈魂如何在畫亂了地圖、不再有東方西方的時空短路中,辨認摸索回家的方向。朱天心曾溫柔地自我解懷道:「父親是替我探路去了,他知道我怕黑、怕鬼、怕病痛、怕死,他常笑我『惡人沒膽』」。而同樣溫柔的是女兒在父親臨終之前,就先用文字替他探路去了,擔心害怕山遙路遠、魂兮歸來。 而寫在父親過世之後的〈出航〉,則依舊念茲在茲遊魂的何去何從,「你無可避免的以你所處的時空想像,想像他正以某種候鳥翱翔的速度,展翼於黑水洋之上」。死亡臨終之時,便是遊魂出航之日,有如「搭乘木柵捷運穿越福州公墓山腹的隧道」,趕黎明前去投胎轉世,棄落一地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情感,像嘩鎯鎯響著好重好重,重得足以拴住一艘大郵輪不使出航的鐵鎖鍊,此時,那鎖鍊被魔法點過似的,已然不見了」。 但〈出航〉比〈五月的藍色月亮〉更憂鬱,更倚重語言文字的象徵,更全然揣想著「自己」而非親人的死亡。逝者已往,無感無知,生者唯有把逝者化入體內,以自己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去感知,讓生者即逝者,女兒即父親。於是死亡有如往復衝動(repetition compulsion),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搬演,死亡成為「正午太陽一樣,無法直視」的創傷,「無法答話,無法聽見,無法視物」,死亡開啟了象徵秩序與想像秩序之外的「斷離空間」(traumatic space)。 一切只因為憂鬱的女兒望著父親的骨灰盒,「並不覺得父親在那裡」;一切只因為憂鬱的女兒氣急敗壞「你簡直不知道要去哪裡尋他,天國?涅槃?某星座?某次元?某大神腳前?某大氣大化?某「偉大的神秘」中?……」。所以她窮究古今中外,以知識、哲學、秘教、旅行地圖上下求索,那裡去了?那裡去了?用語言文字層層纏繞空無一物的死亡。然而「道」阻且長,語言文字終究緣木求魚,死亡的「斷離空間」非常道、非常名、不可言、無可說。「真實(the real)無法被再現,只可被重複」。《漫遊者》之所以震動人心,正在於無法知曉「斷離空間」為何(what)的當下,讓我們窺探「斷離空間」如何(how)以往復衝動的方式,化象徵為徵候,驅使創作者一而再再而三地以想像演練死亡,以書寫創造死亡。 逝去的父親,「他的頭,像被斬斷似的重重垂在胸前」,憂鬱的女兒,「覺得自己像斷線風箏,可以無罣礙的四下亂跑」,而更大更初的斬斷與裂變,則發生在識得人言人語之後,徹底失落、無法回返「六歲前不被任何知識、神話所干擾吸引的不識字狀態」。於是憂鬱的女兒以人言人語在〈銀河鐵道〉裡逐遊牧之騁,疊合台灣地理與歐亞大陸,穿梭歷史與通俗文化,揣想一條「又孤單又歪七扭八又歧路橫生」的朝聖路,以空間轉換的異國之境「聽不懂周遭人們說什麼,看不懂他們的文字」,來創造另一個時間之流上永不得復返的「不識字狀態」。 但死亡會不會就是另一個回返「不識字狀態」的異國之旅呢?還是〈遠方的雷聲〉裡元宵夜燈籠節那晚突如其來的停電呢? 因為那時遠遠的天際傳來雷聲,庭院內兩年後才會種活的玫瑰和應該是小牛家的葡萄藤氣息一股湧入屋裡,你們趕忙放手顧自家的燈籠罐頭,屋頂地上四壁劇烈的搖晃著人影火光,是父親拉熄了電開關嗎?因為客廳正中懸吊的燈泡突然熄了,屋子黑了,記憶,視網膜上的光點,戛然而止。 「停電了。」有人說。 遠方的雷聲,似遠若近,在記憶的時序跳接裡,玫瑰與葡萄藤的氣息瀰漫一切地,人影幢幢中記憶的光點瞬時熄滅。沒有了光、沒有了影像、亦復沒有了語言文字,黝黑如夜的斷離空間,讓死亡成為傷口,永世無法癒合。 《漫遊者》便是這樣以生者化為逝者的異國他鄉之旅,《漫遊者》便是這樣在語言文字的死亡幽谷裡焦急顧盼,穿不透「斷離空間」的阻隔,回不去「不識字狀態」的混沌。但《漫遊者》的慧黠敏感處仍是朱天心,博學多聞處仍是朱天心,就連忿忿難平處亦是朱天心,雖有《古都》的影子,卻更在真實/想像、夢/醒、遠/近、小說敘事/散文抒情的邊界裡摩搓,在視覺、嗅覺、觸覺的交纏官能裡失魂,卻有更多因死亡引爆的失落與偏執,鍥而不捨一篇接著一篇地論死亡,但所有堆砌舖展的意象與文字,在「說盡」一切能說的之後,就益發讓死亡的「斷離空間」顯得如此道阻且長。 死亡是什麼?花梨木的氣味還是雀榕的澀烈?「彷彿酒醉後坐在微風天的風帆下,醺醺然,那荷花,好香」。 -
獵人們
朱天心與貓族的關係,乃是「相逢」而不是「占有」。於是頁裡行間各樣貓態自在地上場退場,沒有造作,沒有強迫,既不諱言貓生的窘迫、艱難、殘酷、偏執,也不吝於讓貓族自行發揮他們的嬌媚、多情、冷峻、優雅。作者記載貓族的事蹟、遭遇與神態謦欬之際,懷著一份關懷與尊重,一如作家為淪落市井的豪傑作傳,記實、稱頌、憐惜、責備皆備。若是對人生的美好與悲哀稍有領略,怎麼能不被貓生的喜劇、悲劇與鬧劇所感動?──錢永祥 「這貓群且在我寫作中不斷增生、繁衍、變幻、消失……,他們是非常典型的城市流浪貓和野貓的代表,我恰巧遇到了,目睹其生滅,以為有責任寫下來,證明他們確實來過世上一場。」(〈辛亥貓〉)朱天心是個養貓人也是愛貓人,卻從來不是個留貓的人,但她仍以自己的獨特方式與感性,為相逢未必相識的眾貓族留存牠們躍入躍出她生命動線中的足跡。本書雖是散文隨筆集,但也可以視為小說家「都市人類學」式的台灣社會「畸零族群」觀察,只是凝視對象從人轉移到了貓,作家用情更深,在她自己的人生與時間中的刻鑿痕跡也就越深。在本書九篇作品中,作家述寫自己與屋裡屋外、可見的與不可見的生活領域裡眾貓族的邂逅與相處,她給牠們自由,卻賺得了羈絆;對牠們的生命尊之重之,自己的生命也得到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