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鸦
葛亮
葛亮小说大奖成名作,中国大陆首次发行。
《谜鸦》写一对新世代的男女因为饲养一只乌鸦而陷入一连串的离奇遭遇,葛亮以流利世故的语气描绘都会生活,对一切见怪不怪,终究不能参透命运的神秘操作。这是一则都市怪谈,有谜样的宿命作祟,也有来自都会精神症候群的虚耗,颇能让我们想起三十年代上海新感觉派作家如施蛰存的《梅雨之夕》、《魔道》一类作品。2005年获台湾联合文学小说奖首奖。
——————————————
相关评论:
葛亮是当代华语文学最被看好的作家之一。他出身南京﹐目前定居香港,却首先在台湾成名,以《谜鸦》赢得台湾文学界的大奖。这样的创作背景很可以说明新世代文学生态的改变。
《谜鸦》写一对新世代的男女因为饲养一只乌鸦而陷入一连串的离奇遭遇,葛亮以流利世故的语气描绘都会生活,对一切见怪不怪,终究不能参透命运的神秘操作。这是一则都市怪谈,有谜样的宿命作祟,也有来自都会精神症候群的虚耗,颇能让我们想起三十年代上海新感觉派作家如施蛰存的《梅雨之夕》、《魔道》一类作品。
同《谜鸦》收入同一小说集(《谜鸦》)的作品,如《37楼的爱情遗事》、《私人岛屿》、《无岸之河》等或写露水因缘、或写浮生琐事,就算是光天化日,总是隐约有些不祥的骚动。而那「隐忍的内核」成为叙事的黑洞,不断诱惑作者与读者追踪其中的秘密而不可得。
《谜鸦》代表葛亮现阶段的写作风貌,一方面对都会和人性的幽微曲折充满好奇,一方面对现实人生作出有情观察,而他的姿态始终练达又不失诚恳。
——王德威(旅美文学批评家,哈佛大学教授)
展开《谜鸦》诸篇,我们读来每每眼睛一亮。葛亮擅长在氤氲迷离中营造抒情,在萧瑟的氛围里产制高潮。《谜鸦》在台湾出版,我相信可为此刻浑沌的文坛注入一股清流。葛亮的抒情让他惜字如金,要求读者自行构想。这种慧巧,总之不会让人读其书而不费力气。葛亮也爱布迷阵,我们得智取才能见其小说的真章,从而体会故事的来龙去脉。写作有年,葛亮早已养成「拦腰起述」(in medias res)的手法,经常无厘头就把读者往故事中推,希望他们自行揣摩,然后从「中」顾后瞻前,自行拼图,整齐故事。这种荷马式的史诗章法----讽刺的是----葛亮很少拿来处理家国之变或万里征行。他反而取为儿女私情之用,铺陈的是家事或个人琐事。
生命无常,人性矛盾,葛亮体之甚深。书题篇《谜鸦》是葛亮的得奖力作,我颇同意施叔青的见解,小说在俏皮的文字中开展,演示人类自以为沉稳的世间「亚迭」(atē)。后一名词是我自己添上,出自希腊,指悲剧中常见的摧毁力量。不论理性与否,冥冥中就是有一股和人作对的自然灵异,我们力难抵挡。《谜鸦》一篇,葛亮由希屈考克开场,继而转入爱伦坡式的心灵魅魈,企图所在,正是生命的脆弱与理性的毫无理性。小说寓大义于微言,寄讽谏于幽默。葛亮得奖,实至名归。
像《谜鸦》谋篇之密与布局之奇,《谜鸦》中颇不乏见。《37楼的爱情遗事》写女偿父债的故事,看来也有如自希腊悲剧迢递衍成。太阳底下,父债女还并非新鲜,葛亮创意与讽喻兼具的是所偿之「债」居然是「债主的男嗣」。女角必需私通债主后代,产下一子,才能了还父亲在破四旧的时代误杀对方之子的「旧债」。小说从此也带出家庭因罪愆而衍生的隔代「亚迭」,令人颇兴阿加敏侬(Agamemnon)老矣之叹!《谜鸦》之中,《37楼的爱情遗事》是唯一涉及文革的小说。这场世变,或许因为年轻,葛亮写来已云淡风清,但他糅合时局与传统的「债」与「偿」的观念,落笔不俗。一九七六年迄今,以文革为背景的小说一夕数变,葛亮所写则一反「传统」。他既不臧否人事,也不故作控诉之状,但荒谬惊怵中字字血泪,文革小说史上可谓前所未见。
《谜鸦》诸作,写来确也有点学院派小说的味道,但比起一九六○年代在台湾崛起的学院作家,葛亮绝对有异。他有实验倾向,不过时常呵护读者,务使「实验」的重量不致于难以负荷。葛亮年轻,创作前景却不可小觑。他总是近树浓墨,远山淡笔,希望在轻盈的字句中微其言,大其义。信不信由你:「淡笔浓情」这个矛盾语正是《谜鸦》全书最大的特色。不论中港台,我看「学院作家」后继有人,而《谜鸦》一书正是中文世界新派学院小说最佳也是最近的代表,值得你我细品慢嚼。
——李奭学(台湾文学批评家,中央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