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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暗啞。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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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酒店
蘇偉貞說:「黃碧雲調度筆下的鬥牛士、揚起、刺殺及Flamenco舞排、試、唸、停頓、轉身、擊掌。找出音調。其實我早知道,這樣一名小說家,不管沉默多久,都會繼續寫下去。」 他們都已經忘記我了,和那間107 號房間。 從酒店大堂進去,上樓梯,穿過長廊,轉進去,穿過小庭院,轉入走廊,再穿過另一個小庭園,這一個有噴泉,有小魔鬼淡藍瓷像,上樓梯,走廊盡處,再轉,這裡已經非常沉黑,白天都要開燈。那一個房間在角落的角落,他們上了鎖。 當初還很光亮,酒店開張的時候,葡國人還在澳門,男子穿一套早晨禮服來參加酒會,女子都露著肩背,執一把珠貝扇,戴粉紅翠綠羽毛的大草帽,不見臉孔,只見耳環和嘴唇。很熱,酒店的經理嘉比奧鼻子好尖,掛了一滴一滴的汗。 嘉比奧那年二十七歲,來到馬交奧已經,他說,我覺得已經一生了…… -
七種靜默
这是黄碧云的文字世界:阴冷、肮脏、扭曲、变态,真实人生的丑恶在她笔下汹涌,令人沉溺其中,而丑恶也几乎成了正常。 人世之内没有欢乐,人世之外也是虚妄,生是绝望,死是连绝望也没有。而更可悲的是:如此不堪的世道,还要苟且活下去。 但她以极细致敏锐的文字,道尽都市人心深处难言的隐秘,生死惨淡,爱恨刻骨,罪恶是活#要交的学费,仇恨是人间运转的润滑剂,她把人心撕裂了让你看。 这是黄碧云第三本小说集,之前两本是:《其後》、《温柔与暴烈》。读她的小说,你至少要有直面邪恶的勇气。 -
温柔与暴烈
香港文学在在被归辖于漂浮、杂遝,六洋四土的半调子。与之相行的是香港同样被看成是一个诞生传奇与惊色的地域。“香港是一个大邂逅,是一个奇迹性的大相遇。它是自己同自己热恋的男人或者女人,每个夜晚都在举行约会和订婚礼,尽情抛洒它的热情和音乐。”上海作家王安忆在她《香港情与爱》的开头如是写。 香港的历史便是香港的罗曼史。而在所有的香港想象中,又有什么比虚构叙事更能托出香港情与爱的征兆?从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施叔青的《香港三部曲》到王安忆的《香港情与爱》,香港不但是爱的背景,更是前提。仿佛惟有召唤香港,爱的传奇,或传奇的失落,才得以展开。只是在黄碧云这里,传奇降落,停在尴尬的境地。 黄碧云,她不是女子,倒像是一个闯荡一生的男人在总结自己。多数的年轻的女作家敏感细腻,浪漫情怀,玫瑰色的世界,充满爱情和生存的喜悦。而黄碧云感兴趣的不是那个只有爱情和生命的世界。 在《温柔与暴烈》中,她几乎每一篇都在探寻生和死、爱与恨之间的某种临界点,她总是把笔下的人物推向这样的生存状态,然后再去观察生和死、爱与恨之间互相逼近、互相过渡、互相纠缠时的种种表现形式。她从不大惊小怪,从不悲天悯人,再怎样的温柔和暴烈,也都用的是平静的、但却相当狞厉的叙述笔调。在这一点上黄碧云倒有些像当年的海明威老人。海明威的《印第安营地》写一个医生为印第安女人接生,她那个因受伤而躺在上铺的丈夫,因为受不了女人的惨叫而自杀。然而不管是叙述人尼克,还是他做医生的父亲,都是那么平静如常。一个人生了,一个人死了,就是这么回事。只是黄碧云并不仅仅去表达一种感受而己。在《失城》中,陈路远杀死了妻子和四个小孩,领邻居进门当见证时是这样说话的:“你要进来吗?没关系,他们都死了。”而送邻居出门时又是这样说话的:“对不起,我满脚是血,还是不送了。孩子不知死掉没有,我上去看看。”这不是印第安男人忍受不了孩子暴烈的出生而自杀的那种平静。那个印第安人毕竟和小尼克没有什么感情上、亲缘上的关系。这是一香港男人忍受不了妻儿之存在而将她们杀死的平静。并且不仅是平静,客厅里的镭射唱机正传来巴赫大提琴无伴奏一号组曲的音乐,而进门的陈路远更是“现着光辉宁静的、基督徒一样的神情。”他是在进入一种美和宗教的情感极致状态中杀死自己的妻儿的。毫无疑问,这个生死爱恨的临界,黄碧云为之痴迷。 黄碧云的小说总会出现一种带着温情的冷眼,乍读则觉察不出温情在何处,好似尽处是话凄清的悲凉境地,可是把她前前后后的作品串起来,却是能看出一个作家本性中的温度。视之如狞亦不过是她自我身份的一种调节,把暖色格打到最底,是一种反片的效果。用“玄”字来概括很贴切,“玄”字可解为暗涌之上一点帆,而黄碧云并没有去着力写这“帆”,也没有写这种暗潮涌动,她写的泰半就是那条似有似无的天际线,人只有永远的靠近它,却总抵达不到,她就是要写这安稳宁静、冷酷无情,别的留给外人去想,去想远行漂流而好,去想骚潮奇袭也罢,在在是可以容易办到的事,她只是做她该做的,旁的不为的一概不为。 近来黄碧云出了最新的小说集《血卡门》,这种操之如玄的风格有了更为显朗的朝向。它的开头是这样写的:“幻灭总是与舞蹈相违背的。我说并且想念着你的时候。想念的时候总是飞扬。幻灭是那么的一直沉。一直沉,你无法动弹,无法提起。那一双脚,那么重,大得不得了,鞋子无论如何穿不上去。我坐着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跳了。”这和台湾作家朱天文的《荒人手记》的开头有异曲同工之点,她是这样说的:“这是颓废的年代,这是预言的年代。我与它牢牢的绑在一起,沉到最低,最底了。”从行文开白处,便要我们跟着一同沉入下去,用一种类似诵经一般的心态去监视可能的吉光片羽,或许一无所获,这样的小说操守,大概是一种等待有缘之人的静穆。难怪黄碧云的小说总是卖不好,不过两千本尔尔,而她一直写,这个数目却总是不升不降。 -
我們如此很好
《我們如此很好》這一句關於紐約的對白。巴黎就很哀傷,純粹是心魔。羅馬城有月亮呼應日蝕。布拉格動人的是天鵝絨革命。誰還記得羅馬尼亞的布加勒斯特?他們也有革命,殺了一個獨裁者,來了另一個。在越南和柬埔寨,革命已經完成,城裏都是血的記憶。而孟加拉連卡城,滿城烏鴉,當死亡使者,抬頭都是日頭的,是埃及。傳說有十個日和整個山頭的黃金墳墓。「你是最後一個波希米亞」。在澳洲墨爾本城的一個監獄裏被問吊,他們才是今世紀的真正開拓者;文明在腳下開始。 目次 【一】 我與機場的忘年戀 說城(故事數則) 開放羅馬城 陽光歲月巴沙隆那 最后一個波西米亞:圣馬盧 巴黎不過是一個我熟悉的城市 巴黎:給細細的信(12則) 【二】 一個波蘭車站 布拉格之戀:1.革命之后 2.廣場 三個羅馬尼亞男子 【三】 紐約靈感 我們如此很好 下東城次文化 西村之落 【四】 清平吾歌(柬埔寨) 未完的故事(越南) 流連 罪與罰在墨爾本 -
沉默。暗啞。微小。
黃碧雲小說《沉默。暗啞。微小。》焚燒著命運的轉折,背叛和離棄,很安靜,很慢,很專注,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