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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寻找多巴胺/ 毛晓雯
自序 理性趣味的读画者
灵魂的重量
无论灵魂究竟有多重,究竟有没有重量,甚或究竟有没有灵魂,对这些问题的无数种大胆的想象与精微的推理一起塑造着人类文明的基因,而就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我们的价值观在相当程度上都与我们对灵魂问题所持的态度或信念有关。
理想城市:扮演上帝的画家
传统的艺术史总是说文艺复兴运动是一场人性的解放运动,画家们摆脱了传统的宗教束缚,大胆地用画笔来表现人本身,赞美人本身。不,文艺复兴的革命性远远不仅如此。在长期被艺术史忽略的“理想城市”这个题材里,我们看到画家们竟然僭用了神的语言,以数学的理性而非谦卑的虔敬构建出自己的乌托邦来。他们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巴别塔:雄心与谦卑的对抗
假设人们当真建成了通天塔,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可想而知的是,宁录的权威也会随着塔的高度而达到通天之境。或许,人们的确躲避开了洪水的威胁,但那又如何呢?宁录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威,在消解了一个公共威胁之后必定还要宣传出其他的公共威胁,毕竟只有骇人的公共威胁的不断存续才是提高国家凝聚力的最有效的手段。个中道理就像那些缺乏信仰的哲人们讥讽上帝的那样:上帝为了使人类依赖自己,故意创造了魔鬼,因为若没有魔鬼,人们便不会那么渴求上帝。
主旋律:14 世纪的政府宣传画
他们要做的就是脱胎换骨,但高明的政治智慧使他们知道:要想让政治做出平稳的过渡,大刀阔斧地斩断传统远不如旧瓶装新酒来得稳妥。所以在宣传手段上,他们保留了最为必要的宗教元素,然后巧妙而不动声色地对宗教元素做出世俗化的修改。市政厅大会议厅的壁画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出来的,画面上虽然仍是圣母加冕的老旧题材,但精神气质已经不再是宗教的了。
人生的悖论及解答:从忒修斯之船说起
假如从一个沙堆里剔除一粒沙,这个沙堆还可以被叫作沙堆吗?假如再剔除一粒沙,又一粒沙,直到哪一粒沙为止这个沙堆便不再成其为沙堆呢?古希腊人为我们留下了这个经典而无解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是否同样适用于我们自身呢?倘若失去了所有的旧细胞,甚或部分肢体,甚或全部的记忆与思维能力,我们依然还是我们自己吗?
不良的母亲
人心永远向往着各种“多余”之物,这真是天性使然,无论怎样的思想潮流怎样在相反方向上做出努力,结果也只是一再证明了人性不是任何力量可以扭转得来的。倘若这样的人性也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而自然秩序当真是上帝所造就的话,那么我们只好承认淫欲与奢侈反而拥有神性的光辉,是真正具有道德价值的东西,至少不应该受到惩罚。
上帝的时间视角
象征永恒的圆环居然并不握在时间老人的手里,而是高踞于时间老人所统治的世界之上;换句话说,永恒并不是长生不老之类的概念,并不是在无尽流逝的时间中永存不变,而是时间体系之外的某种东西。这是西方文化里一种特殊的观念,在东方文明中不曾有过。
全部的历史只有一页
按照《新约· 启示录》的预言,世界终将毁灭,届时世上所有的人,无论生者、死者,都将接受最后的审判,有人升入天堂,有人沉沦地狱。所以,在永福与永罚的参照下,无论是几十年的人生还是千百载的文明,都只如白驹过隙,短暂得微不足道。设想一下,在你通往天堂、享受永福的路上要在一家旅店里歇息一晚,那么这家旅店究竟是五星级宾馆还是乡间旅社,究竟是宽敞富丽还是肮脏逼仄,难道你还会有任何在意不成?
画家的立场:以雅克- 路易· 大卫为线索(1)
镣铐无处不在,但式样不尽相同。在西方绘画史上,画家们同样在戴着镣铐舞蹈,其中最沉重的一副镣铐倒不是技术上的制约,而是无所不在的文艺审查制度。
画家的立场:以雅克- 路易· 大卫为线索(2)
科里奥兰纳斯所遭遇的民主正是这种模样的民主。在西方社会的传统里,在现代民主诞生之前,“民主”一词具有毋庸置疑的贬义,它的含义几乎可以等同于“暴民政治”。人们厌恶民主,因为苏格拉底就是死于民主之手,耶稣基督也是在人民的呼声里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画家的立场:以雅克- 路易· 大卫为线索(3)
新古典主义画风从来都强调理性、秩序、和谐、内敛,然而政治舞台从来都是巴洛克风格的,激情、狂野、喧哗以及波诡云谲。在巴洛克式的政治舞台上搞新古典主义的绘画创作,这种事情看上去总是有几分吊诡。
画家的立场:以雅克- 路易· 大卫为线索(4)
大卫似乎是想告诉观者,只有在爱神面前主动缴械而不是因为懈怠与意乱神迷才缴械的战神才是真正当得起王者称号的战神,那个一旦顶盔贯甲便横扫千军、六亲不认的战神,其实只是一名屠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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