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斯特恩(Lawrence Sterne, 1713-1768)的《项狄传》(The Life and Opinions of Tristram Shandy)打破传统小说叙述模式,写法奇特。小说各章长短不一,有的甚至是空白。书中充满长篇议论和插话,并出现乐谱、星号、省略号等。斯特恩对小说形式的实验引起20世纪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家的注意,《项狄传》被认为是“世界文学中最典型的小说”。评论家指出20世纪小说中的意识流手法可以追溯到这部奇异的小说。
……菲尔丁和理查逊的传世经典《琼斯传》(1747)及《克拉丽莎》(1748)问世仅仅十多年,小说这种新文学样式就被劳伦斯-斯特恩(1713-1768)的《项狄传》(1760-1767)翻腾了个底朝天。《项狄传》前两卷刊出后,文雅社会人人争读,轰动一时。担任国教会牧师的斯特恩不由得大受鼓舞,一鼓作气把项狄故事写了下去,还趁热打铁以《约里克布道词》的名目将他本人的讲道作为副产品推出,几年后又出版了记述约里克旅行经验的《多情客游记》(1768)。围绕斯特恩作品生出了许多热热闹闹的议论,引人关注的话题之一是小说中的情感主义因素,另一个则是“无法无天“的叙述方式和独特不羁的艺术风格。斯特恩去世后不久,情感主义时髦迅速瓦解(谢旺注:国内有中译本《多情客游记》,这也是斯特恩唯一的中译本,这部小说未完成,是感伤主义的代表作品),其佻达戏谑的笔法在19世纪里也相对受到冷落。尽管如此,斯特恩在传统文学史中的地位从未动摇过,与理查逊、菲尔丁和斯摩莱特并称18世纪四大英国小说家。
在20世纪后半期,斯特恩和他的《项狄传》再次成为研究和评论的“热门”,而且被关注的焦点也一如既往。一方面随着文化研究升温,探讨18世纪情感主义运动的研究成果接踵出版,“斯特恩话题”应声增值。
Janet todd 的综述〈善感〉1986
J mullan 的〈情感与交往〉1988
S m conger 的〈转变中的善感观〉1990
Barker-benfield的〈善感的文化〉1992
C jones的〈激进的善感观念〉1993
A j van sant的〈18世纪善感观念与小说1993
以及m ellis的〈善感的政治〉1996等便是这类大张旗鼓地在书名中标出“情感”、“善感”字样的专著中的几例。这类研究力图系统梳理情感主义文化的来龙去脉,把它放到英国18世纪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对话中考察,并特别注重它与女性的关系。R markley讨论斯特恩作品中的多情表演的重要论文〈作为表演的善感〉1987则更注重情感主义和慈善姿态的意识形态功能,强调其矛盾性和局限性。J richetti在为路特立支书局的“历史中的英国小说”系列撰写的18世纪卷中对斯特恩的论述也侧重这一方面。
另一方面,〈项狄传〉的艺术形式问题依然是当今有关斯特恩的讨论中的一个聚焦之点。如果说以往这方面的考察大都做描述归纳特征、追述廓清源流的工作,那么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有关研究则大都以当下时兴的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文学批评理论为圭皋,就连一些本质上仍采用传统治学方法的著述里也会出现“斯特恩:〈项狄传〉:解购的文本”这类貌似“后结构”的章节标题。“理论”派的阐释强调斯特恩小说对主流叙述模式乃至主流意识形态的“颠覆”,“读者反映学派”文论家w iser 的〈斯特恩:〈项狄传〉〉可以说是这类著作中的力作。